涟漪起,春水皱。
春水起涟漪,层叠黄昏后。
黄昏日渐薄,新月寒美酒。
可怜楼上人,秋风满罗袖。
天黑之前,黄昏之后。秋风盈楼,秋月如轮。
已近十五,已近月圆。月已将圆,何时人圆?
良久,叶阮虹趴在顶层套间的窗台上,楼下“丁”台内外的红男绿女在她的瞳孔中扩散、扩散,直到消失,直到与她变成两个不同的世界。没有共同,没有交界。
等待,消磨着人的耐心,侵蚀着人的意志。
等待,何时是尽头?
一个人在等待的时候,随着时间的流逝,眼睛的功能会逐渐弱化,耳朵的功能也会逐渐弱化,此时身体唯一能高速运转的部分就是大脑。
没有事情做的时候,男人可能会吞云吐雾一番,或是同三五好友大醉一场。
而没有事情做的时候胡思乱想常常都是女人的通病。在这种时候她们可能会冒出一些千奇百怪的念头,然后就很有可能会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所以男人千万不要因为女人的不可理喻而奇怪,因为女人有些时候本来就是不可理喻的。
如果这世上真有一个女人可以理喻,那么就好比这世上真有一个男人不想偷腥一样。
女人,都是感性的!正因为女人都是感性的,才会给男人有了偷到腥的机会。
(注:作者的废话是不是太多了?也许这一回整篇都是在废话,不废话又怎么能把“一池塘的水”写出一个章回来。)
(再注:古龙先生有时会在小说写到中途时加个注,所以本帖作者也就有模学模、有样学样的注一下。)
(再再注:在读者开始在心里骂“你能不能再废话一点”前作者就再废话一句“还是不废话了”,果然又是一句废话。)
(再再再……板砖往头上拍,板鸭往嘴里塞,楼主的台往死里拆!)
(再再再再……再再再再这一回就没法继续了,还是言归正传吧。)
叶阮虹是一个女人,所以叶阮虹自然也是感性的。
哪怕她是一名青楼女子,哪怕她的青春已毁,尘心已死!
就在叶阮虹在等待中想起一些往事渐入痴迷时,清脆的敲门声响起了……
叶阮虹轻移莲步走到门口,打开檀木房门抬头一看,不由惊呼出声:“……风骚公子!”
她的心跳随着这一声惊呼突然加快了起来。她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块鹅黄手绢,手绢上写着一首诗——却不知是赞美的诗?还是情诗?
来人正是风骚公子,那个为她题诗的翩翩佳公子。
只见风骚公子穿着一件天青色缀金色花纹缎子长衫,剪裁的十分得体,一看就是在京城福瑞祥量身定做的。腰束一条镶紫边玄色缎带,湖蓝色的丝绦系着一块麒麟玉佩垂在缎带下,在灯光的映照中放射着碧幽的光泽。头束骚紫色发冠,手握独门烟器豹纹骚机,正瞧着她微笑。
微笑,是一种尊重。微笑,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在这个房门口叶阮虹见过很多种笑,有淫笑、阴笑、诡笑、狞笑、奸笑、狎笑、假笑、嘲笑…甚至是耻笑,可是却很少见到过微笑——这种把她当做是一个“人”而不是把她当做是一件“玩物”的笑。
虽然在绝大多数寻花问柳的男人眼里,她就是一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玩物”。当然,她也绝对的会令男人感觉到“物超所值”。
“风骚公子,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叶阮虹不禁自己问着自己。
或许,能够踏入这个房间的男人没有一个会比眼前的这个男人穿着修饰得要寒酸,烟婷阁最顶层的天字第一号套间本来就不是随便什么男人都能进得了的。可是,也实在没有一个会比眼前的这个男人气质更独特,更令人捉摸不透。
这个男人的眼神里总是带着一种不羁的透亮,就像那森林里暗夜中双睛磷光闪耀的猎豹,虽然不够魁梧、不够雄壮,欠缺点森林之王那种君临天下的霸王气概,却又有着比猛虎更神秘而无比的吸引力。
他的眼神似乎能够洞悉你的灵魂,他的微笑能够把女孩子的芳心完全融化。
叶阮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风骚公子,她再也想不到眼前这个正瞧着她微笑的男人就是几个月来音信全无的风骚公子!
自从叶阮虹三年前来到烟婷阁后一夜爆红,不久就当上了这所京城最豪华最气派的青楼里的头牌。
三年来,迷恋上她的男人也不知有多少,她就算有一百根手指一百根脚趾恐怕也数不过来。
什么样的大人物她没有见识过,什么样的风流才俊她没有降服过。什么尚书啊翰林啊,什么帮主啊掌门啊,什么状元啊探花啊,什么王孙公子,什么世家子弟,有几个不是她的裙下之臣、入幕之宾。
那些男人见到她就像蜜蜂见到花蜜、饥狼见到兔子一样,不是粘着就是扑上!
可是风骚公子…?
一夜缠绵后她以为他早就把她给忘了,像风骚公子这样不羁的男人和他在一起的女人不是名门中的闺秀就是那世外里的仙子,又怎么会把她这样一个青楼女子放在心上?
他就像那风一样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知什么时候会走,只知他从不停留!
他是人,又是风。
他是一个捉摸不透的人,又是一阵来去无踪的风。
他来时送来温暖,吹皱春水;他走时花开遍野,香满长亭。
“风骚公子”,叶阮虹痴迷…惊呼…再痴迷,全都是因为这四个字。
四个字,一个人。
一个真真切切的人,不是一阵虚虚幻幻的风。
就算是一阵虚虚幻幻的风,起码这阵风现在也已经真真切切的吹到了房门口,烟婷阁天字第一号套间的房门口。
叶阮虹的房门口。
头牌毕竟是头牌,头牌自然不可能是花痴,片刻的痴迷后叶阮虹很快就回复了常态。
她用纤细的手指以一个无比优美的姿势把遮盖了她玲珑剔透得能让男人瞬间血液沸腾的耳朵的一束鬓发勾到耳后,同时玉颈顺着勾发的动作斜扭三十度刚好展现出她完美无瑕的侧脸轮廓又回扭三十度,然后脸上自然地绽开来一个甜美的笑容,甜美中又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清纯——无论谁看着都像是一个恋爱中的少女在她的情郎面前发自真心的那种笑容。
高明的女人要勾引一个男人,一个动作、一个笑容就足够了。
青楼女子显然都是高明的女人!
青楼女子的笑可不同她们的沟,根本就不用挤,绝对的收放自如。这种笑甚至让人分不清是真笑还是假笑,哪怕是假笑,也一定会能让人错觉到是在真笑。
她们的情不也是一样?有情却是无情,无情亦又有情。又有谁知道她们是真情还是假情?
很多男人明明知道她们只认钱不认人,可心底里还是希望她们认钱也认人,甚至认人不认钱!
男人总是那么自恋而又天真,而青楼女子最会抓住的就是男人的这种自恋和天真。抓住了男人的自恋,就等于是抓住了男人的钱包。
所以她们总是笑得那么甜,她们总有办法让你感觉到自己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男人。
风骚公子不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男人,他只是一阵与众不同的风,既带着微笑,也带着一点点骚气的风!
于是叶阮虹的笑容便也与“对众不同”,她或许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在笑,又或许不是。总之她今天的确笑得比平时要甜,笑起来两颊上的酒窝也比平时要圆,就像那窗外的月。
叶阮虹到底是真笑还是假笑?是真情还是假意?或许只有叶阮虹自己知道。
风骚公子只知道一件事,他今天为何而来!